第126章 救命

    高三有很多学生都开始走读了。

    毕竟，紧张的一天学习，还有晚自习，回到家，想要加餐补充点营养，或者是放松一下心情，宿舍之中的确是做不到。

    徐思沐却并不想走读。

    她不想看见陆清和徐清雅之中的任何一个。

    所以，在填写走读名单的时候，她没有交。

    却不曾想到，等到班级内结果公示的时候，她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没有交表格啊！

    徐思沐觉得老师是弄错了，就去办公室询问。

    班主任说：“你家长递过来的签名，你看。”

    徐思沐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

    在自己的这张签名书上，赫然是两个字：同意，下面是徐海建的名字。

    徐思沐：“……”

    这签名书，她当时给忘在陆珩家里面了。

    不用说，再联想一下这签名的模仿痕迹，虽然和徐海建签字有了七八分相像，她也能一眼看得出来。

    徐思沐说：“哦，那我给忘了。”

    她转身要出去，班主任叫住了她。

    “徐思沐，就这一百多天的时间了，你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争取考上a大，明白么？别被早恋给耽误了自己的功课。”

    “？”她没这么高调吧，班主任怎么知道的？

    班主任继续说：“我上次在学校门口看见了。”

    “……”

    徐思沐晚上回去问陆珩，果不其然，就是陆珩模仿签字，帮徐思沐给交了上去。

    陆珩把徐思沐刚刚梳的整齐的头发，揉了一通给揉乱了，笑着说：“我每天晚上去夜跑的时候，到你学校门口来接你。”

    徐思沐已经没气了，气鼓鼓的鼓了一下腮帮，“又弄乱我发型，起开你的手，我要去学习了。”

    陆珩已经调到了区里的警队里，训练课程和上班都比在部队的时候要松快了许多。

    时光就这样过的很温馨，也很快乐。

    一直到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开始。

    从四月份开始，c市的上空，就弥漫了一股灰色的阴霾，挥之不去。

    因为，已经有两名处于十八岁的少女遇难了。

    这两件案子，原本并没有任何可通之处，知道第三起案件案发，从这三件案子之中，找到了相同的作案要素。

    就如同是陆珩说过的，但凡是存在，就一定有痕迹。

    追根溯源，把一个案子，定性成为一个连环杀人案，对象是十八岁的漂亮少女。

    陆珩在局里，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他的心中猛地一慌。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徐思沐。

    他摸出手机来给徐思沐发信息。

    【放学在学校门口等我。】

    【好。】

    陆珩看见徐思沐的回复，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去跟队里请了假。

    队里一听说陆珩的女朋友就是十八岁的女孩子，也不多说什么，毕竟，最近家长们都是人人自危的，都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花季女儿给随时随地跟着，生怕那个还没有落网的连环杀人犯把目光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徐思沐也从新闻上知道了这件事情。

    但是她在徐家，向来都没有人管。

    之前陆清问她要门禁，现在倒是放任不管了，对徐清雅的外出都是一次安排几个保镖跟着的。

    徐海建更加是不闻不问。

    心伤的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徐思沐最开始的时候还会伤心，为什么明明都是爸爸的孩子，对待却这样差别不同呢。

    倒是徐景逸，从手机上看见了这条新闻消息的当天下午，放学了就跑去徐思沐的学校去了，在门口蹲守着，【姐，我来了。】

    徐思沐看见这么一条消息，哭笑不得，【你来干什么？】

    【我来接你放学，你不要害怕连环杀人犯。】

    徐思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徐景逸还真的是一朵奇葩。

    下了晚自习，徐思沐出学校门，照例是看见夜跑的陆珩。

    陆珩穿着长运动裤和一件t恤，正在学校门口原地慢跑，另外一边脚下，就是靠坐在树边，正在用一根树枝在地上随意写写画画的徐景逸。

    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说话。

    徐景逸打量着陆珩：“你是来等你女朋友的？”

    “嗯，”陆珩问，“你呢？”

    “我是来等我姐的，”徐景逸说，“最近不安全，我姐一个人，我不放心。”

    明明就是一个小屁孩，说这话的时候煞有介事，倒还真的是有模有样。

    徐思沐走过去，“景逸！”

    陆珩有点惊讶。

    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男孩子，就是徐景逸。

    徐景逸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跟陆珩打招呼，“我等的人来了。”

    陆珩笑了笑，“嗯。”

    徐思沐刚想要开口叫陆珩，被陆珩一个手势给打住了。

    徐景逸没发觉，跑到徐思沐的身边，“姐，走，我送你回去！”

    徐思沐跟徐家说的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的。

    “你怎么送我？”

    “打车啊！”徐景逸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钱包，“你看，我有零花钱！”

    他抿了抿唇，从里面抽出来两张来，“多余的给你。”

    徐思沐零花钱不及他和徐清雅的三分之一，他在知道之后，就经常私底下接济她。

    徐思沐揉了揉徐景逸的脑袋，“懂事儿了啊。”

    徐景逸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又弄乱我发型！”

    陆珩站在原地看着，徐景逸这句话和这个表情，还真的是徐思沐如出一辙的相像。

    他给徐思沐发了一条消息，【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等到陆珩回到公寓的时候，徐思沐已经做了一篇英语阅读理解了。

    她听见声音就从里面出来了。

    “阿珩！”

    陆珩换下了气垫跑步鞋，单手就把身上的t恤给脱了下来，露出精瘦的上身来，“我先去冲个澡。”

    徐思沐就站在外面背英语单词。

    等到浴室里面哗啦啦的淋浴声停下，陆珩拉开门出来，徐思沐就直接蹭过来到陆珩面前来。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陆珩刚冲了澡，身上还带着水，笑着看徐思沐，“我哪里不高兴？徐景逸么？”

    徐思沐点了点头。

    “徐景逸是个好孩子，我为什么要不高兴？”陆珩想了想，按这样来说，我还应该是景逸的哥哥吧，让那小子在心里叫我一声哥哥吧。”

    徐思沐还把头埋在陆珩的怀里，口齿不清的咕哝着：“你干嘛要这样好啊。”

    不怨不恨，明明原本该属于你的这一切，却不能明说而要躲躲藏藏的。

    “你再蹭，我就要再去洗一次冷水澡了。”

    徐思沐脸上红了红，移开，自己身上的维尼熊睡裙也湿了。

    “我、我去换条裙子。”

    说完，徐思沐掉头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

    徐思沐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直到高考前的第三次模拟大考，她一跃成为到了全年级第五名。

    终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高考。

    高考前，陆珩跟着徐思沐去认考场。

    别人都是父母全家人陪着，只有徐思沐身边，是一个长相帅气的大哥哥模样的人，这样一对俊男靓女，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校门口，有个老大爷还问：“陪女朋友来认考场了？”

    “嗯。”

    “你是在哪个考场啊？”

    “我早毕业好几年了。”

    陪考，又和当年自己考试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陆珩觉得，他现在比当年自己考试的时候紧张的多了。

    前一天晚上，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要陪着徐思沐失眠的准备，谁想到，小姑娘和她的妈妈楚芳通了电话，洗漱后，沾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熟了，倒是他，失眠到凌晨三点。

    这小姑娘，说没心没肺吧，有时候也实在是心思敏感。

    只能说心态好。

    每年高考前一段时间，都会很热，入伏之初。

    就在前一天，下了一场雨，温度一下降了好几度。

    就连老天爷都在给高三学子降温消暑。

    高考两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徐思沐从考场出来，不管考得好不好，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是一身轻松。

    她听着旁边有两个考生在交谈：“回去我就要把我的书和资料都给撕掉！”

    “对！撕的粉碎，然后从楼上扔下去。”

    徐思沐：“……”

    怕是清洁工阿姨要找上你家的门。

    徐思沐一出来，在人群中找陆珩的身影。

    意料之外，却并没有找到。

    咦。

    他没来接她？

    这两天，每一场考试结束后，徐思沐出来，都能见到陆珩，雷打不动的站在人群之中，成为最耀眼的那一颗星。

    徐思沐就蹲在一边，给陆珩打电话。

    陆珩那边有点吵。

    他报出了一个地址，“你直接打车过来找我！我在局里门口接你！”

    “好！”

    徐思沐从台阶上跳下来，就去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上去，报上了地址。

    出租车发动了。

    徐思沐很开心，发了一条状态，然后就转头看车窗外。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不太对劲。

    她虽然没有去过陆珩局里，但是那总归是总局，不可能这样偏远。

    徐思沐手心里有汗，眼睛望着向前面的后视镜，“师傅，前面商场停一下，我想买点东西，您在外面等我。”

    徐思沐本就是试探。

    如果没问题，她去商场买点东西再离开。

    谁知道，商场眨眼间，刷的就飞驰而过了。

    徐思沐立即就去开车门，谁料想到，车门却已经是被反锁了。

    “我要下车！”

    出租车司机冷笑了一声，车速飚的更快了。

    徐思沐立即就拨通了陆珩的电话。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陆珩的电话没人接。

    她在发了一条信息之后，又拨打了110。

    就当110接通的时候，出租车忽然猛地就停了下来。

    徐思沐立即就开车门要下车，出租车司机却抢先一步，一把就将徐思沐给按回到车里，手里拿着一个沾着不知道香料的湿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

    徐思沐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意识短暂时间就一下消失了。

    等到徐思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眼罩，密不透风，一片漆黑。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手腕上有一片凉意，还能听见锁链碰撞的声音。

    她这是被锁起来了？

    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有一定的活动范围，但是都拴着锁链。

    她的手掌触摸到地面上，透着一股子冰凉，继而向上，是铁的栏杆……

    她这是被关在笼子里？

    她这是遇上了什么变态？

    就在徐思沐正在摩挲着栏杆的时候，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笑声，她的脑海里就立即浮现了那个从出租车后视镜中看到的一双显得阴鹜的双眸。

    她向后靠了靠，靠在栏杆上，“你是谁？”

    “你倒是挺有意思的，跟前面几个都不一样，不喊不叫的，就这么坐着，还能镇定的问我是谁？”这人桀桀怪笑了两声，“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我就是那些臭条子一直在查的那个连环杀人犯。”

    徐思沐其实刚才已经有所猜想了。

    但是当听到对方的声音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胆颤，手指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

    此时，另一边。

    队里对于前三起案子，已经进行了进一步的追踪，现在正在开会。

    综合案件的因素，再加上天气因素，最终得出的是雷雨天，节日。

    这是两个必备的要素。

    前三起，都是在不同的节日，而且都是阴雨天。

    就在这时，头顶又是轰隆一声炸雷响起。

    “到了夏天，雷雨天气本来就多，再加上这两天高考……”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众人忽然面上神色都是一凛。

    阴雨天。

    节日。

    高考日，虽然不是法定节日，但是也是约定俗成的一年一度的大日子了！

    王队立即说：“马上去各大考场去巡逻！”

    陆珩刚刚将案卷整理好，出来对王队说：“我女朋友考试完了，我准备去接她，能不能给你告个假？”

    王队急忙点头，“当然可以，你赶紧去吧……”

    他还没有把案卷结果说出来，陆珩就已经摸出来自己的手机，发现不知道怎么关机了，开机了，就发现有徐思沐打来的电话，以及一条信息。

    【救命，我好像被人劫持了。】

    下面是一张从出租车内部朝外拍的照片。

    陆珩脑子里嗡的一声。

    王队心道不好！

    陆珩的女朋友长得漂亮，再加上今天陆珩在队里多帮了一会儿忙，竟然是……

    “陆珩，我马上……”

    王队话都没说完，陆珩就已经飞奔出去了。

    “你去哪儿？！”

    人已经冲了出去，直接就上了一辆警车，冲了出去。

    王队也派了一组跟着陆珩，“去跟着陆珩，另外的人去找技术队，排查这张照片附近建筑，以及沿途监控！”

    “二组，准备营救人质！”

    他本还抱着，兴许，陆珩的女朋友和这次凶杀案的连环杀人犯并没有任何交集，只是一次普通的挟持吧，为了钱。

    但是调查结果，让他失望了。

    这并不是普通的挟持。

    就是他们连续工作了两个月，却始终悬而未决的一起连环案件。

    背后的凶犯已经渐渐地浮出了水面。

    一队那边来电话说：“小陆有点控制不了了。”

    “你们尽量，我派个人过去。”

    王队给周翰越打了个电话。

    “你过来吧，这边有个案子需要你。”

    周翰越自从挂名警队，就已经帮忙破了一个案子，还帮忙救下了一个要跳楼的男青年。

    “这次是谁？”

    “陆珩。”

    周翰越手中动作一顿，“什么？”

    他没有听错。

    是陆珩。

    陆珩开车去了徐思沐的考场。

    考场的学生早就已经都出来了，此时空空荡荡的。

    当陆珩从车上跌跌撞撞的跑下来，校门口的门卫，将他给拦了下来，“你找人？”

    老大爷一眼就认出来陆珩，“你来找你女朋友了？早走了啊，考生都已经走了。”

    陆珩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在凭借着自己身上的力气，去冲上车，完成开车的动作。

    他在上车的时候，莫名的一个踉跄。

    分明在前面，并没有任何障碍物，他却几乎摔倒。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抬眼，撞上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阿越。”

    周翰越一手拉住陆珩的手臂，“你先跟我上我的车。”

    陆珩现在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开车。

    周翰越的话不容分说，就先把陆珩给塞进了车内，还不及陆珩反问开口，他就已经将笔记本转过来，朝向陆珩。

    “这是监控录像，你先看看，队里路段已经在排查了。”

    陆珩看着监控视频。

    虽然是一段比较偏僻的路段，可是监控录像却也是有的。

    被树影有些挡住了，却也能看见，当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车后座立即就出来一个少女的影子。

    可是，还不及少女跑开，前面的车门就已经再度打开了。

    紧接着，少女就被按在了车后座上，双腿踢了两下，就软软的垂了下来，这个出租车司机将少女给弄上去，关上车门，开车离开。

    陆珩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仿佛是在忍受着强烈无比的怒气，几乎想要将他自己给吞噬进去。

    这人的脸并没有戴口罩，经过技术队的处理，放大，最后在数据库中比对，查出这人的身份。

    周翰越看着手中的资料，说：“他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几次都是利用这个身份，去完成案子，他早在两年前，患过抑郁症住院，后状态良好出院，却就在半年前，查出了患上晚期肝癌，是强烈性的反社会人格……”

    “你怎么能这么平静？”陆珩抬眼看向周翰越，突兀的开口。

    他的嗓音很沉很哑，突兀的让人觉出一种莫名的刺耳。

    周翰越蹙眉，“什么？”

    “你也喜欢她，不是么？”

    周翰越这次没有说话。

    陆珩看向周翰越，偏头笑了笑，“你不用瞒我，在去年暑假，你听说了她来到了北非战场，没多久，就来了一名国内顶尖的医学主任，那边人手才算是充足，余出来名额给她回国……”

    周翰越喉结动了动，“只是顺手而已。”

    “你这话也就骗骗你自己，”陆珩说，“你其实，对方若菡没什么喜欢吧。”

    方若菡是周翰越从小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自从成年，双方就已经定下婚期。

    周翰越移开目光看向车窗外。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他也算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豪门少爷，可是到底是懂事很早，知道了父亲的风流韵事，知道了母亲被父亲所不喜，他就收敛了自己的纨绔性子，开始专心的攻读学业，一手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启越。

    不曾遇到过喜欢过的人，也不曾动过心。

    本以为，爱情和婚姻也不过就是这样，他对方若菡，更多的是从小而大的责任。

    这种责任，潜移默化，已经深入自己的骨髓，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在陆珩的住处，遇上了徐思沐，那一抹明艳的笑，和那样一声脆生生的“越哥”，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来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依旧会按照这样的轨迹行进下去。

    “不会有什么变化，”周翰越说，“现在，将来，和我的过去，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是他对陆珩的承诺。

    喜欢，也是有天时地利人和，也是分先来后到的。

    没什么不甘，也没什么怨气。

    陆珩的薄唇抿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你……”

    就在这个时候，周翰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接通电话，是王队紧迫的声音。

    “怎么样？小陆人找到了么？”

    “嗯，找到了。”

    王队飞快的报出了一个地址，“已经查到了，你看看小陆状态怎么样，不行就别让他过去。”

    “……好。”

    周翰越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一边，就去发动车子。

    “找到了？”陆珩急忙问。

    “嗯，”周翰越看了他一眼，“你现在状态不对，我们先回局里一趟。”

    他刚一扶方向盘，就被陆珩一把握住了。

    “现在就去！”陆珩说，“阿越，你现在心理隐藏的有多焦虑，我的焦虑比你，只多不少，现在让我回去，我会终生遗憾。”

    徐思沐被盯上，被带走，都是因为他今天下午没有履行承诺去校门口接她。

    如果可以……

    但是，从来都没有如果。

    如果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