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陶玄景来不及犹豫,连忙捏起法诀,破碎的神像重新合拢,至少粗略看去再没有任何不妥。 崔庙祝“咦”了一声,紧盯着台面上的白瓷神像,用力揉了揉眼睛。 应该是,瞧错了吧? 最后夫妻对拜,阮祺心跳又开始加速,他也不明白自己在脸红个什么,只是想到夜里的洞房花烛…… 脚下差点踉跄,阮祺赶忙收拢住心神,按照先前练习过的双手交叠,深深下拜。 有红光一闪而过,正连接在两人之间,等阮祺定睛望去时,却又转瞬消失无踪。 红线?阮祺直起身来,疑惑地环顾四周。 “礼成了,该送入洞房了!”观礼的村人起哄笑道。 县里婚仪一般都行在黄昏之时,乡下农家不愿多费灯烛,便将迎亲改在了白天。 这会儿自然是不能送入洞房的,董念笑骂道。 “行了,自己家没那么多规矩,祺哥儿不是饿了吗,回屋换件衣裳一起出来吃饭吧。” 婚仪的席面早就准备妥当,由梅少东家牵头,专门请了毓川县酒楼的大厨,两名主厨,带了七八名帮厨,足够请全村人开席了。 听到可以用饭了,阮祺整个人都雀跃起来,却被清珞伸手拉住。 “急什么,还没掀盖头呢。” 阮祺顿时老实,神情乖巧的被郎君拉回里屋。 喜帕被掀开时,阮祺正对上清珞漆黑的眼眸,那眸子里藏了笑,仿佛风吹过河面,荡起细微的涟漪。 阮祺像是受到蛊惑,忍不住凑近过去,就听耳边传来浅笑。 “想现在洞房?” 阮祺忽地回神,红着脸将人推开:“我我饿了,要先吃饭!” 来观礼的人比想象的还要多,除了芜河村的人,常来庙里的香客也全都赶来祝贺,若不是有魏婶子帮忙,恐怕家里的碗筷都要不够用了。 伯母单独给阮祺端了饭菜进屋,听见外面吵嚷的敬酒声音,阮祺顿时担忧。 “郎君酒量不好,等下不会喝醉了吧。” 董念低声笑道:“放心,那酒是兑了水的,喝不醉。” 清珞的酒里兑了水,大伯杯里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竹叶青。 阮成丰酒量虽好,却也受不住轮番猛灌,饭菜还没吃完就已经醉迷糊了。 阮成丰一喝醉便开始胡话,跌坐在桌边,拉着清珞讲阮祺这些年有多不容易。 “……祺哥儿刚来我家才五六岁,丁点大的人,被我那兄弟苛待得不成样子,满手上都是冻疮。” “到家里连饭都不敢吃,只捡我们不要的烂菜烂叶,被他伯母发现了,心疼得抱着他哭。” “当时我就在想,不就是个孩子吗,我兄弟不要了,大不了我们自己来养!” 阮成丰打着酒嗝,眼圈渐渐红了:“后来,后来我家那混小子跑去参军,一年到头连个人影都没有,若不是有祺哥儿陪着,我和他伯母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了。” 周围人都在笑,说你家那小子过两年就回来,如今阮祺也成家了,你们夫妻俩再没什么可愁的了。 阮成丰却是胡乱摇头,两手越发用力,神情难得严肃。 “我知道,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但祺哥儿愿意,咱们做长辈的也不好阻拦,只求你别……别辜负了他。” 清珞并未敷衍,认真颔首道:“您放心,我会好生照顾阮祺,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院里吵吵嚷嚷,流水席一直到傍晚才终于停歇。 暮色渐沉,阮祺点燃红烛,重新换了婚服,安静坐在绣鸳鸯牡丹的喜被之上。 清珞进来时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才放轻动作,缓步行至床前。 “客、客人都已经送走了?” 阮祺脸红得厉害,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慌张起身去拿茶盏。 “今天喝了不少酒吧,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你先喝了,不然明天该闹头痛了。” 兑水的酒也是酒,郎君酒量太差,阮祺总担心对方会不会难受。 “没喝醉,”清珞伸手将他按住,“只是白水,没有兑酒。” “哦,”阮祺松了口气,脸却是更红了,“那你困了吗,要不先睡一会儿吧?” 郎君向来有歇晌的习惯,今日别说是歇晌,中间几乎没有休息的空隙,阮祺勉强稳住心跳,转身正打算铺被,一双手忽然从后将他抱紧。 嗓音贴在耳畔,带着清浅的笑意。 “困了,不过……可以晚点再睡。” 傍晚风有些凉。 树林深处,只有枝叶偶尔扫过的沙沙声响。 阮成彪蜷缩在山脚下,表情呆滞望向前方。 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听见有声音自极远的地方传来。 像催促,像蛊惑。 阮成彪整个人都瑟缩起来,直到听清了那句问话……过了许久,才强忍着恐惧,用力点了下头。 第48章 阳光煦暖,阮祺再起身已然是晌午时候。 他是被饿醒的,还没等睁开眼,便已经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叫着抗议。 “起来吧,”身旁传来轻笑,有人捏了捏他的脸颊,“给你带了早饭回来,你伯母做的……不对,应该是午饭了。” 阮祺愤然睁眼,郁闷望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到底是谁害他起晚的? 昨日他都说过不要了,结果还是被人扯回来,就好像已经成了块糖糕,被人里里外外啃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