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邪医老马离开的时候仍然热情高亢,他甚至主动将谢清遥的洗脚水端了出去。 他因心情大喜,和老小孩似的,走起路来都是一跳一跳的,盆里的水跟着左右激荡,看的沈星河十分紧张,“干爹!干爹!你小心点啊你。” 老马:“好的,早点休息。” 待得老马出去,房间这才安静下来。 谢清遥正借着床前灯火,将膝盖上的新药包扎。 他动作粗粗剌剌的,并不精细,看的沈星河心里跟着一抖:“你别那样啊!精心着点啊!” 他走过去,把他手拨开,“我帮你缠。” 沈星河搬了把椅子,让他的腿搭在上面,仔细而认真的给他包好。 他收拾好了,站起身要走,手腕蓦地被谢清遥握住。 沈星河回头望着他:“怎么了?” “别走了。”他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他。 沈星河瞥向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床。 谢清遥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你那间房里,夜里兴许还有耗子精怪。” 沈星河忽然之间警惕起来,目光在角落中乱瞟,“这屋子你检查过么?” “嗯。”谢清遥慵懒的应了一声。 沈星河仍然有些害怕,他的精力迅速被耗子的事情困扰住。 他手忙脚乱的爬上了床,用脚尖勾着,迅速将鞋子脱掉,爬去床里。 “这船上怎么还闹耗子呢?真烦!” 他沉声抱怨。 “是呢!”谢清遥勾唇一笑,将床边的两盏灯熄灭了。 他褪下了外衫,只着一件白色里衣,便躺了下来。 屋子里暗下,两个人离得极近。 船舱起起伏伏,江浪的水花声响听得清清楚楚。 稍有动静,沈星河便十分警惕,“你听!是不是耗子的动静?” 谢清遥:“我听着不像。” 沈星河攥在了谢清遥肩膀处的衣衫,轻轻晃了晃他,声音略有慌张,“要不你去看看?” 谢清遥并不打算起身去看看。 他罕见的沉默。 沈星河轻声问:“有没有香油?我把耗子引出来?” 谢清遥不想再聊耗子的问题了。 他移目看向沈星河,“宝贝。” “啊?”沈星河不经意的瞥向谢清遥。 清辉的月光影影绰绰的勾勒出他的轮廓,他那双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一般,难以看清。 沈星河蓦然之间静下,鬼使神差的凝视着他。 “我在这,你怕什么?”谢清遥问。 沈星河皱眉死撑,“不是我怕,我就是有点膈应。” 主要是他相信精怪一说,毕竟自己是也换了芯子的。 黑夜里,谢清遥去拉沈星河的手。 将他的手握住,闭上眼,“睡吧。” 沈星河的手被他握住,便就镇静下来,他乖乖闭上了眼睛。 他的头仍埋在谢清遥的手臂侧面,鼻尖贴着谢清遥溜光水滑的里衣。 沈星河自己的里衣是黑色的,他们二人好像黑白双侠。 在浮浮沉沉的船舱之中,沈星河闭上双目,渐渐有些微妙的感觉入侵。 这种感觉不对劲,前所未有的不对劲。 某种杂念趁着夜色袭人,他突然呼吸有些急促。 他睁开,目光落在谢清遥起起伏伏的胸膛之上,神情一滞。 沈星河能隐隐窥见他不太规律的呼吸,似乎还能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那双握住他的手,不知从何时开始,已变得有些制热。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谢清遥似乎察觉到沈星河在观察他。 谢清遥轻声开口:“仙子。”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却也很沉重,默了良久,他倏尔侧过身来,两个人在黑夜之间咫尺相隔,鼻息交融。 谢清遥将声音压的更轻:“上面可准你向我透露将来之事?” 他隐匿在黑夜之中。 沈星河能感觉到夜色赋予了谢清遥某种力量,所以他才有勇气问出沉淀在心底,从不敢问的话。 沈星河很好奇他想知道什么。 “可以,你问。”沈星河小声说。 谢清遥担心天公窥见,收走了他的宝贝。 所以他慎之又慎的将声音压得极低:“我的腿,可还能痊愈吗?” “能!”沈星河坚定的望着谢清遥。 “多久才能痊愈?一年?两年?三年?”谢清遥顿住,渐渐放开了紧握的手,他的声音也随之更低沉了一些,“还是……十年?二十年……” 沈星河本来都要控制不住做点什么了,可他既然提到了这件事,那么“戒荤”还是有必要的,老马说过,尽量不同房。 老马人虽然疯癫,可医术确有过人之处,如今才多少时日,他已经能站起来了,只要不像之前那样随意运用内力或是轻功,必定会好的快。 沈星河便更有信心的说:“指日可待了,你不必心急。” “指日可待?”谢清遥扬眉,轻声的问;“真的么?” “真的,我不骗你。” 像是稚童即将得到心爱的玩具,谢清遥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纯粹的笑容。 他轻声道:“那么,等我腿好了,我教你骑马好不好?” “骑马?”沈星河想起了谢老三,“教我骑马?不是该教谢老三的吗?他一直挺想和你学骑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