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侧畔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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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颂莞尔:“我伊公以前讲,要和船东做朋友,共渡难关,要价格厚道,要造好船,冯伊伯,以后其他船要维修,来福兴,福兴正在置换一批全新的设备,小船最快七天就可以维修出坞。” 不管冯船东有没有相信,但林颂已经展现了她足够的诚意和她克制贪婪的决心。 那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是庆功宴,也是她接手福兴厂后的第一个尾牙。 郑静瑜、关青松、梁真、王丽……明年,还会有更多的人。 林颂离开酒楼时,明明筋疲力尽,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她一路小跑到了江边。 她想到小时候跟伊公从飞机上往下看马六甲海峡,一列列船队运往全球的各个角落。 她想到她同伊公出国考察,他们一起登高看着人工开凿的圣劳伦斯航道,无数的闸门开开关关,伊公说,都是两万吨载重的自卸船,卸货都不需要码头的管理人员。 她想了好多好多事,因为兴奋和渴望。 2016年的开始,船舶市场依旧持续低迷,但她相信,福兴会好起来的,尾款到账还有三千多万…… 林颂说:“会好起来的!” 只可惜,那天晚上不知道谁报了警,因为她喝醉了,又一人在江边飘荡太久,一会大喊大叫,一会又哭又笑,警察怕她想不开,跳下去。 林清耀听了,气她不争气:“那以后你从埋龙骨开始造船,那你还不得跳江庆祝?” 林颂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林清耀嘴上又挑剔:“你刚刚说破旧,我是那个旧?” “你真敏感。”林颂拿话怼他,“我只是说,我们代表两代造船人,你把船工当兄弟,我也学了呀。” “行行行,你是新船人,还要采购新的涂装设备,钱多烧得慌?” 林颂只幽幽提醒:“肺癌……” 林清耀被戳痛,他何尝不知道,不后悔? 他讲:“我自认倒霉。” 林颂还盯着电视节目,不接话,院子里,林屿正在跟叶玲一起放烟花,母子俩清脆的笑声时不时传来。 林清耀不知道想了什么,叹口气,只是说:“等我走了,林屿和玲姨就是你最亲的人了。” “咒骂我克亲的人,不会想跟我当亲人。”林颂很平静,“我不恨他们,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要求太高,为什么总是要我体谅别人呢?我没做过坏事,我只想跟他们当陌生人。” 她垂下眼皮,唇畔带笑,一滴泪落在了手背上。 “伊妈为生儿子去世,你说我只能怪自己生错了性别,你说是气话,我不能计较。” “你和玲姨都骂我克亲,我不原谅,就是我的错。” “你有那么多房子,非要让他们住进这个房子,说是给我一个新家,可我说过我不想,现在这个房子里,我看不到我伊公伊妈了,只能看见你、玲姨,还有林屿。” 林清耀看见了她的泪,被刺痛。 “这都是很小的事情……” “你做这些事时,我才11岁,不是20,不是30,你明知道我害怕死亡,你现在还拿死要挟我,要照顾玲姨和林屿,要原谅你。” “我后来对你的补偿,你都看不见吗?” “看见了,就是因为看见了才痛苦。” 虚伪的、无法分辨真假的爱,让她扭曲,原本她只要恨他就行了。 窗外高高的夜空中烟花绽放,火花流泻。 林颂抬头,透过窗户,看星火交错。 院子里,公鸭嗓在欢呼:“新年快乐!林颂,快出来,还有两根烟花筒还没放,我妈留给你的。” 春晚倒数完,是一个魔术节目,叫《家的思念》。 叶玲也探头喊:“颂颂,大小姐,快来一起看烟花。”她话戛然而止,“怎么大过年哭了?” 大概是林颂哭得太可怜,眼睛鼻子通红,落泪无声,半点没有平时在家的嚣张。 叶玲母爱泛滥,几个大步走到林颂面前,给她抹泪,却越擦越多。 “不哭,乖。”她也被林颂的情绪传染,想到了生病的老公,未成年的儿子,跟她不亲近的继女。 叶玲也流泪了,跟林颂一起抱头痛哭:“那就哭一会,咱们坚强女人也有脆弱时刻。” 林屿收起了咧着的大嘴,犹豫了下,也硬挤了两滴泪,加入了她们。 三人抱头。 “还有我,这一秒,我是脆弱的男人。” 只剩下沉默地站在一旁,气得胸口像鼓风机喘动的绝症病人林清耀。 他深呼吸,低声骂了句脏话:“真的是三个神经病。” 而其中一个神经病忽然收住眼泪。 林颂松开两人,去找手机。 零点了,她要给福兴的船工们、供应商们、船东们、各大船舶检验机构的联络人、船舶行业工业协会的领导们、船舶企业家投资人和其余的合作方,群发来自福兴船舶林颂厂长的新年祝福。 周其均就是这样收到的林颂的新年祝福。 可颂说:“周律师,新年好呀!林颂祝您和家人在新的一年,鸿运当头,幸福满满,平安健康,猴年大吉,谢谢您过去一年对福兴的支持和帮助,也愿来年合作愉快。” 周其均回了个问号。 这么生疏。 但林颂手机的信息太多了,她又忙着在同学群、工厂群和家庭群抢红包,他的问号一下就被淹没了。 周其均回复了几个祝福后,还没收到林颂的回复。 他想了想,发了个红包过去。 林颂抢红眼了,是红包就点开,点完才发现是周其均发来的,一分钱。 她也回了个问号。 可颂:“相亲对象都还有麦当劳吃呢,女朋友只有一分钱?” 周其均学她,发龇牙。 他原本还在想元宵节的事,林颂又说:“元宵节,你不用来了,正好你也有事情冲突了。” 周其均:“好。” 他没问为什么,也没再提起他跟家里公开的事。 …… 周其均联系的那些专家,林清耀只说,他不需要,他是真的不需要,治疗到最后都不成人样。 这也是林颂成年后,第一次直面死亡。 但诡异的是,家里的气氛并不压抑。 春节期间,林清耀带着全家人去拜访亲友,又带着林颂去给客户送礼,月底,他的生日。 他又突然晕倒,醒来后躺在病床上,睁开眼第一句就是:“来,正好趁此机会,模拟一下临终告别。” 几人按顺序走进病房。 林屿一进病房,就克制不住笑,他狠狠地掐自己大腿,又被叶玲拧胳膊,还是笑。 他说:“对不起,想到一个笑话。” 他一说,林颂也想起来了,那是他们俩一起看的,其实很无聊,但跟现在的场景一样。 第33章 结婚 周其均带着花和果篮来探望林总,听到笑声时,还以为自己走错病房了。 林清耀半躺在病床上,紧紧地锁着眉头。 那是个无聊的意大利语笑话,一个老头诗人临终前,喊他的老婆孩子过来,每个人的名字都跟一个身体部位押韵。 林屿假意拿纸巾擦泪:“oh爸爸,我叫tommaso,我要亲亲你的naso。”他弯腰,在林清耀的鼻子上亲了一下。 叶玲显然更爱儿子,大惊失色:“别传染了病气!” 给林清耀气得不轻:“癌症还会传染?你敢嫌弃我,你还想不想要遗产了?” 叶玲讷讷:“想啊老公,那我亲亲你……” 林清耀:“滚!” 林屿一直在旁用手肘撞林颂,林颂只好接着道:“oh爸爸,我叫giulian,我要亲亲你的mano。” 她不想亲她伊爸的手,但林屿按着她的头,强行让她亲了下手背,她亲完后,立马狠狠擦起了嘴。 林清耀冷笑:“擦,多擦一下,遗产少一栋房子。” “妈妈,你叫ivanka,你要亲爸爸的anca。”林屿摸了下林清耀的髋关节。 叶玲赶紧撅起嘴:“老公,老公。” 本来是少了一个人的,但周其均来了。 林屿说:“oh,gargiulo来了,快亲亲我爸爸的culo,大翘臀。”他还没说完,就已经笑得无法直起腰。 林颂也没忍住,她想象着那个画面。 吓得林清耀捂住屁股,老脸通红,又羞又怒:“神经,有病赶紧在医院看了。” 周gargiulo根本没懂笑点在哪,只无声叹气,他外号又多了一个了。 林颂和林屿笑得肚子疼。 在很久以后,姐弟俩想起临终,似乎也只能想起这个无聊的,没趣味的,充满了笑声的模拟临终,死亡并非只有眼泪和恐惧。 周其均最近很少见到林颂。 两人取消见面的元宵节那天,林颂是跟厂里的职工一起过的,正巧新食堂装修好了。 行政经理招进来的新师傅是老榕城人,元宵夜做了老榕城风味的传统“三粿”,糖粿、芋头粿和菜头粿,还蒸了红枣年糕。